远山在春日的轻抚下日渐回暖,轮廓也愈发柔和起来。阳光和煦,微风宛如灵动的流星,拖着长长的尾巴,调皮地穿梭于草木之间,山河的每一寸肌肤都洋溢着春天的明媚气息。
我想要寻到故乡的春天密码,哪怕只是淡淡的色彩,亦是春天独有的馈赠。于是我奔回“娘家”——那座承载着无数回忆的凤州古城,特意绕路至城南,准备攀登南坡。当我站在山脚下仰望时,忽然间,那满树粉蝶般的桃花如梦幻之景直扑我的眼眸。
秦岭腹地的春,总是姗姗来迟。衰草似乎还眷恋着冬日的余温,而山桃花却早已按捺不住内心的急切,匆匆褪去厚重的冬衣,换上轻盈的粉色春裙。它的两颊白里透红,一路蹦跳着奔赴春光的怀抱。轻盈的春光在山桃花的脸上扑闪,仿佛在玩捉迷藏的游戏。栖息在春光里的山桃花愈发娇嫩欲滴,每一个见到它的人,仿佛都瞬间拥有一颗少女心,年轻的力量注满全身的每一根血管,整个人都鲜活起来。
一树桃花,便是一树春光。山桃花以略显枯瘦的山体为背景,以湛蓝的天空为幕布,以喜鹊的欢快叫声为伴奏,独自在这春日里绽放,着实为这春景增添了不少亮色。那不浓不艳的色彩,那细腻柔软的花瓣,那若有若无的淡雅香气,那独树一帜的抢眼姿态,无疑是春日画卷的最佳点缀。
大自然宛如一位技艺高超的艺术家,运用通感的手法,为我们创作出这一篇美妙佳作,亦如一幅气势恢宏的户外巨画,毫无半点矫揉造作之感,看起来养眼又养心,调动不同感官,让我们全方位感受这不一样的春天。
此时的春天,不早不晚,刚刚好。偶尔有一树泛着碧色的柳枝,灵动地荡着秋千,山桃花也展现出它独一无二的清新风格,装扮着春天,一种溢满温柔的浪漫气息扑面而来,向四周蔓延。
春风与山坡撞了个满怀,好在力度被巧妙地拦腰折减,故而也温柔许多。山桃花的粉瓣不愿与春风擦肩而过,于是便萌生出各种奇妙的想法。有些花瓣想乘风曼舞,它们便在风儿的轻抚下,轻盈摇曳,随心所欲地舞动春风、舞动春山。它们呼唤着春色,也呼唤着行人。花瓣纷纷扬扬、起起伏伏,舞姿曼妙,舞尽了春之风流。
春,是渐变的,也是动态的。从冬开始,孕育力量,一点一点把美好洇染成诗意春天。
花儿争奇斗艳,芬芳枝头。元稹见状,心中窃喜,“桃花浅深处,似匀深浅妆”;李白欣喜,留下佳句:“秀眉霜雪颜桃花,骨青髓绿长美好”……看来,春之使者——山桃花,不仅深受农人的喜爱,更颇受文人墨客的青睐。
“春风又绿江南岸”,说的是江南的景致。而在秦岭以南,春风吹绿的柳树与山桃花相互映衬,花红柳绿的春日盛景,便应运而生。春花飞舞在柳梢上,刹那间,便有了“才下眉头,却上心头”的意境。即便如此,山桃花却丝毫没有李清照笔下“花自飘零水自流,一种相思,两处闲愁”的忧伤,开得那样明媚、那样灿烂。
山桃花扮靓了春天,燕子侧飞浅吟,一场淅淅沥沥的春雨悄然而至。贵如油的雨儿轻声滋润着山桃花,沾了雨露的她,愈发清润动人,宛如水灵灵的姑娘。生长在这片土地上的女子,也被人们说成是山桃花幻化的仙子。如今,雨后赏花,一树桃花一树春光,不同的意境、不同的韵味呼之欲出。
春雨氤氲,薄雾淡淡,山桃花点点,诗情缕缕,这种不是江南却胜似江南的缥缈之感,大有“雾失楼台”的意境。春日里,走进春天、走进山川,自然能感受到“一树桃花一树春”的松弛与浪漫。于是,我遵从内心最强烈的声音,缓缓走进春山,轻轻走近山桃花,走进大自然的怀抱,闭目,嗅闻每一寸雨后泥土的芬芳,每一朵山桃花散发出的芬芳……
不惊扰春天,不惊扰流年,在岁月的流转中,我吮吸一口泛着凤州古城南坡山桃花香气的清新空气,恍若置身于陶渊明的世外桃源,在这里找到了最本真的自己。(来源:宝鸡日报 作者:刘春燕)
编辑:逢君